子术

【锤铁/奇异铁/贾尼/彗星AU】Coherence（12）

*本章看似HE实则BE，接受不了可以跳过

Stephen感到疲惫，双腿就像灌铅般沉重，他现在处在一个阳光和煦的空间，没有下雨也没有刮风，风和日丽，木屋前的湖泊泛起阵阵涟漪，太阳照射下的光线从水面反射出来，散发在空气中，传播着春意盎然。

——“Theta空间”。

他坐在河岸的石头上，望着远处的两人。

矮一点的男人穿着白色衣裤，正站在木制码头上，前倾上半身，手里的鱼竿不停抖动，弯曲的弧度说明收获颇丰。

高很多的男人穿着米黄色的衣裤，正注视着矮个男人的动作，他想上手帮忙，却被推开，只好双手抱胸，站在一旁。

Stephen听见那两人有时会发出快乐的笑声和喊叫声，那声音在周围的森林里打了几转，再放出来就像回音，无限放大他们的愉悦。

作为一个医生，Stephen拥有不凡的视力和眼力，他早早便辨认出矮个男人是Tony Stark，也从飘过来的只言片语里确认了这一事实。他本可以直接离开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，但刚刚的经历让他无力面对更糟糕的Tony，这个空间看起来如此安静祥和，他只想好好歇歇，重塑信心。

这么想着，Stephen低头笑笑，他踢了踢脚尖处的石子，那石子虽不规整，却也能在动力作用下不停向前，它反弹到空气中便旋转自身，掉落至沙地上便借势弹起，如此反复，最终落入湖泊之中。

Stephen顺着石子，目光渐渐回到Tony身上，他却忽然发现，只剩下Tony一个人，坐在板凳上撑着鱼竿，原本立于他身后的高个金发男子，不见了。

从他的角度看，视野极其宽广，却四处不见金发男子的身影，这么短的时间，除非他跳到水里，否则很难解释一个大活人的消失。

Stephen站起身，朝Tony走去，他边走边注视着那人，生怕对方也像刚才一样消失不见，Stephen的神经衰弱至极，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，血管内充满冰凉刺骨的恐惧，即使在如春日般舒适温暖的这个空间，他也感到刀割般的难受。

随着脚步愈发加快，Stephen迅速走到屋前，木质码头只需两步即可到达，他这才注意到，Tony在跟什么人聊天。

“Jarvis，外面买的鱼竿还是比不上你手制的，导购说的天花乱坠，什么铝合金，什么炭纤维，轻是挺轻，就是不好用，”他放了几圈线，“可惜上次在亚马逊钓大马哈鱼都时候，把你留下来的樱桃木鱼竿弄断了。”

Stephen这时已经走到他身旁不远处，他站在Tony身后，没有发出特别明显的声音，那人在摆弄鱼线，并未发现他。

“今年太暖和了，大西洋洋流带不走的大型海鱼，这会儿产卵量也不太够。”说着，Tony拿起脚边的户外保温杯，打开盖子，猛喝了两口。浓郁的咖啡味飘散出来，引得Stephen也有点嘴馋。

“这条河还是离海岸线太远，但是环境是真好。”Tony放下杯子，又将鱼竿固定在地上的支架中，他搓了搓双手，哈了口气，气温不算低，他被咖啡温暖过的口腔，还是呼出了乳白色的气体。Tony往板凳的小靠背上一靠，板凳发出“嘎吱”的声响，他餍足地咂了咂嘴，深吸一口气，感叹道：“干净空气。”

他脸上满足的神情却让Stephen内心不由得一动，他往前走了两步，一伸手便能碰触到Tony的肩膀。

脚步声终于惊动了垂钓者，Tony回头向他望来，脑袋背光，松散的头发在日光下微微颤动，Stephen适应了这个角度的光线，他见Tony依然留着精致山羊胡，皮肤保养得当，却掩盖不了眼角与额头的细纹，估计这个Tony已经超过70岁了，比他见过的任何同位体年纪都要大，但他却保持了良好的身材和状态，看来他在这个空间生活的很好。

那双闪烁着绚烂光芒，犹如星辰的大眼睛，是浅浅的蔚蓝色，那里面现在满是不解和疑惑。

“请问……您是？”

Stephen微笑着伸手，对方握了握他的手，“Stark先生，我是在野党议员的宣传人员，Stephen Strange。”

“噢，”Tony在大脑深处搜寻着执政党和在野党到底是哪个，他离世俗之事太远，一时想不起来。“是……Senator Rogers？……哦不不，他总统都当了8年……不用提醒!我能想起来，嗯唔……啊哈！Richards！Franklin Richards！（注*1）”

Stephen微微笑道：“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明神武。”他继续引导Tony的思绪：“Senator Richards要我来拜见您，是希望得到您的支持。”

Tony果然顺着他的话讲下去：“支持是必须的，Reed是老朋友了……”他摆弄了下鱼竿，让自己转向来人的同时，也能盯着捕鱼的情况。“你可以去市中心找我秘书，告诉她我的意见，她会安排好一切的。”

“好的，谢谢您。”Stephen用眼神询问主人是否可以坐下，Tony大方地从旁边的帆布包里拿出折叠板凳递给他。

“Richards先生还想问问您对于这个城市的想法，他很重视长辈们的意见，也想做出一番事业。”Stephen打开折叠凳，距离Tony一米处放下，坐了下来。

“这座城市啊，”Tony重重呼了口气，“孩子，你大概不是洛杉矶长大的吧？”

“不，”Stephen摇摇头，他脑中这时只出现了一个地名：“我是大西洋城人。”

“啊，美丽的地方，我曾在那赢得人生中第一辆跑车，”Tony眼中闪耀着蓬勃的生机：“well……你有空对吗？”

像大多数老年人一样，Tony似乎有极强的倾诉欲望。Stephen曾在医院面对过很多老人，越富有的老人，生活经历越丰富的老人，倾诉的愿望越强烈，这是他在医院的一个消遣，老人们很喜欢他，觉得他是忠诚的倾诉对象。在医院里工作锻炼出来的情商，在此刻，这个Tony面前，似乎有了用武之地。

“当然。想必您过去一定有过很多有趣的故事。”Stephen脸上洋溢着求知欲，Tony被他感染，开心地笑道：“是啊，是啊，非常有意思。大西洋城是赌徒的胜地，但在我心里，抱歉孩子，还是拉斯维加斯更甚一筹。”

“大西洋城的人们也这么想呢。”Stephen笑着附和道。

“哈哈哈，哈啊，那些黄金岁月……”Tony脸上流露出心向往之的神情，“你知道吗？我是在拉斯维加斯城遇见我丈夫的，Jarvis，他比我大了差不多20岁，曾经在拉斯维加斯的‘滚石’酒店当侍应生。”

Stephen微微点头，看来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个金发男子了。

“他在酒店后面小巷子把我捡了回家，我那时还是个醉鬼，周一醉倒，再醒来便是周五，每天浑浑噩噩……”Tony停顿下来，Stephen想他年轻的时候说不定也有不少抑郁症类似的问题，“他的家小的不行，卧室摆张单人床便没有位置了，我占了他的小床，他便只好睡在盥洗室地上，第二天早上就感冒了。”

Stephen听的很认真，道：“难忘的第一次见面。”

“哈哈哈，说的是啊，”Tony站起身，招呼Stephen跟他回屋，“我睡了一整天，醒过来发现地板上躺着个身体发热的人，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，就听见他哼哼唧唧的，一碰便觉他浑身滚烫，我把他拉到床上，他迷迷糊糊间给我指了药箱位置。你说这可不就是缘分吗？素不相识的两个人，还没说过一句话，就被迫连着相处了五天。”

Stephen跟他踏上平台，他落后Tony两步，回头观察周围，仍未发现刚刚见到的金发男子。

“Mr. Strange，Stephen……”Tony喊他的名字，Stephen回过头来，“孩子，告诉我，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？”

这个问题很简单，对于Stephen而言，只需要1秒，如果能够找到正确Tony，说不定1微秒也够了。他低头想了想，答道：“遇到对的人，大概很快吧。”

Tony听他这么说，深深看了他一眼，于是道：“是啊……Jarvis用了一周，我用了一个月。”他开门请Stephen进去， “他感冒好了，邀我去城里游玩。”

“想必很有趣。”

“有趣极了，他带我吃过霸王餐，坐过摩天轮，逛过赌城的大街小巷，哦，他甚至还教我怎么出千。”Tony唇角越扬越高，“你看，家庭，工作，未来，什么都不用考虑的时候，爱上一个人的速度远胜于现实。我们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，我爸爸几乎要把他暗杀了，他的理由不外乎那些陈年老调，将激情误认为爱情是愚蠢的、婚姻不是儿戏、赌城注册的离婚率全国最高啊、我的人生将为此付出代价之类的。”

Tony给两个人倒了热可可，Stephen接过，轻抿了一口，“但他错了是吗？”

“某种程度上说，他是对的，我的确付出了代价，但那代价的回报率，老头子喜欢这个词，高的惊人，”Tony咧嘴笑起来，“是的。我们白手起家，只用了十年，我的技术，Jarvis的运营，你可以想像当我们去老头子公司谈并购时，他脸上是什么表情。”

Stephen恰当地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情。

“小时候父母没空管我，学生时代也总觉得自己跟别人格格不入，直到20岁遇见Jarvis，我才彻底放弃自杀的念头。”Tony一手附在另一只手腕上，轻轻抚摸，“他照顾的我很好，我们在一起总觉得时间不够用。”

Stephen看他向往的眼神，心中了然。

“半个世纪，感觉眨眼就过去了。”Tony不停搅动马克杯里的银勺，发出规律地咣当声，“人，总是会生老病死的。”

Stephen摸索出一点蛛丝马迹——Tony口中的丈夫，也许已经去世了。（注*2）

但刚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？

Tony很快解答他一直以来的疑惑：“你刚刚应该能看到，怎么样？是不是很真实？”他说着，捋起袖子摆弄起手表，他身边立刻出现了一个金发男人，穿着米色衣裤，看上去不过50多岁，带着成熟男人的沉稳笑意。

Stephen知道，那只是全息投影。

“Jarvis”跟Stephen友好地打起招呼：“您好！是Tony的新朋友吧？做得好，亲爱的。哇！这是什么？热可可？怎么不给我来一杯？”

Tony淡淡笑笑，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。那影像只俯身在Tony脸颊上亲了亲，坐在一旁微笑着，便静止不动了。

“这？……”Stephen疑惑地看向Tony。

“我让他每次只出现5分钟，用我大脑里的神经连接器控制。”Tony指了指自己，“不能出现太久。他的……他希望我能好好生活，不活在过去。”

Stephen默然点头，他想自己也是时候学着走出去。人生苦短，即使再愉快的时光，终究有消散的一刻。

Tony站起身，往窗外看，从他的角度，正好能看到整个湖面的景象，Stephen见他眼睛里反射出多彩的阳光，饱含喜怒哀乐，每道光线都像在诉说一个故事。

“人生最悲惨的事不是别离，而是没有好好告别。”Tony低低说道，仿佛在跟Stephen说，又仿佛在自言自语。

Stephen见桌边金发男人的影像逐渐消失，从彩色变成黑白，渐渐趋于无形，如同灰烬半消失在空气中。

*1：Franklin Richards，漫画中为神奇先生Reed Richards之子，是一名超过欧米茄级别的变种人，拥有极强的修改现实的能力和心灵异能。

*2：传统意义上的HE是“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”但是，是人就有离别的时刻，写出这个时刻的，自然也算是BE，因为读者会感同身受；不写出来，反而留下了长达几十年的想象空间。